《庄妃》：把历史故事讲出了新意

对清史有兴趣的人都知道，庄妃和多尔衮的故事以“太后下嫁”之名列入“清朝四大疑案”之一。近代以来，孟森等史学家搜集史料，详加考辨，钩沉抉隐，厘清了历史真相。在文艺创作领域，这段扑朔迷离的故事也广受青睐，多次成为小说、影视的题材，不乏力作精品。这都为新编历史剧《庄妃》的创作提供了参考借鉴，但也增加了难度系数。令人欣喜的是，《庄妃》交出了高分答卷。

我以为，这首先是因为创作者坚持了清史主流叙事。作为一部戏剧作品，《庄妃》当然有虚构的情节、对话，但在历史观念和话语叙述方面，充分尊重历史事实和社会发展规律，体现出文化自信和历史自信，对于引导人们认识中华民族历史与文化、巩固主流叙事话语权具有积极意义。

这一点，体现在剧中对范文程、洪承畴等汉臣的作用给予的充分肯定和表现。比如，庄妃在决定迁都之后，要洪承畴告知天下，“大清入主北京之后，当遵从汉俗，任用汉官，以仁德治天下”。而范文程不仅在说服多尔衮中立下大功，而且在多尔衮逼婚的紧要关头向庄妃指出，若要长治久安，“就要遵从汉家习俗，顺乎中原风情”。更重要的是，该剧还借庄妃之口倡导重视民心、宽厚待民、仁德治国等思想，而这些正是中华文明政治理念的精髓所在。庄妃与多尔衮“议婚”破裂后的那场辩论，对此表现最为鲜明。多尔衮一味强调武力，主张镇压汉人，庄妃却针锋相对地提出，“定鼎中原必须重用汉人” “满汉共处，就该以德兴邦国，我以仁治天下，以礼待百姓”。从剧作本身而言，这样的处理起到了升华主题的作用，把庄妃和多尔衮的恩怨情仇上升为治国理念的抉择，贯穿全剧的情感矛盾由此在更高层面爆发并得到解决，他们二人的如烟往事也因此融入历史发展洪流之中，生动折射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格局，以及多民族统一国家行进的曲折历程，具有供后人反复参悟思辨的思想价值。

该剧两个主要人物庄妃和多尔衮的相爱相杀，构成了全剧情节的主要推动力。创作者坚持在历史中塑造人物，把宏观历史和具体情境统一起来，让人物在特定情势下活动，一言一行都折射出情境的规定性。剧中的庄妃也好、多尔衮也罢，都是历史人物，都被内心情感和外在局势不断撕扯。当旧情重燃，心灵沉入情感深海时，两人关系柔如水、暖似阳，而一旦权力争夺和分配到了紧要关头，现实抉择凸显眼前，两人又如隔深渊、似卧坚冰。剧作对此把握精准，演员的精彩表演则全面体现了该剧的艺术意图，让两个人物鲜活地立在了舞台上。剧中，多尔衮时而骄横、时而多情，演员性格化的表演深刻揭示了这个人物在政坛、情海中的命运浮沉。庄妃的扮相或俊美飒爽、或妩媚动人，唱腔或激昂或婉转，让我们既看到了她身处危机时的机智、果断，也看到了她身为女性的丰富内心。特别是在人物心理状态多次转折之时，声情并茂地把庄妃情绪起伏的微妙变化表现得流畅圆融，令人赞叹。

多尔衮始终放不下皇太极“夺情”之恨，抓住权力真空的时机，争位、迁都、逼嫁，对庄妃一路紧逼，招招皆为狠手；庄妃则坚守皇太极遗训，沉着应对，运筹帷幄。这是一场政敌之间的斗争，却又夹杂着欲说还休、欲罢不能的情感纠葛。对于庄妃和多尔衮而言，昔日的爱慕之情为真，眼前的权力冲突也为真。正因如此，多尔衮手握重兵却难以对势弱的庄妃母子杀伐决断；而面对多尔衮这个“旧情人”和“新政敌”，庄妃也是又爱又恨，当多尔衮征战在外时既“牵念他赴杀场难料生与死，牵念他栉风沐雨添病疾”，又“犹恐他因功倨傲长骄恣，更恐他尾大难掉弄险局”，得知其坠马身亡后，更是“万箭穿心阵阵痛”。应该说，该剧虽有宫廷斗争的内容，却没有落入“宫斗”“权谋”的窠臼，虽有大量感情戏，却没有陷入“甜宠”“狗血”的肤浅，权力之争、大义之辨、情感纠纷等诸多因素交错交融，把人物形象的丰富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庄妃》中的许多场景曲折生动、真实可感，虽然我们难以确知历史是否真的如此，却愿意沉浸在本剧创设的故事当中，因为它符合事态发展和人物性格的内在逻辑。这种高度的情境还原感给观者留下了深刻印象。举例而言，“拥立”一场，庄妃夜访多尔衮。这是决定庄妃母子以及大清命运的一夜。此时的多尔衮野心高涨又有些举棋不定。庄妃瞅准时机，恩威并施，情理并用，打了一场漂亮的心理战。这场戏的情节设置十分细腻，时间虽然不长但层次丰富、节奏鲜明，庄妃和多尔衮两人攻守之势发生了多次变化，直至本处于被动地位的庄妃扭转形势，大获全胜。更重要的是，庄妃和多尔衮的人物性格在情节中互相激发、层层揭示，得到了充分表现。尤为值得肯定的是，实现目标的庄妃没有以胜利者的姿态摆驾还宫，而是回归了小儿女之态，对多尔衮以“阿妹”自称，含情脉脉地叮嘱多尔衮“要绣囊与人同在，完美无缺”。这几句话，虽只寥寥数语，却是神来之笔。从剧情角度而言，温暖了多尔衮放弃鹿角宝椅后失落的心，巩固扩大了庄妃的战果；从人物塑造来说，则让庄妃的形象更加丰满、立体，也为多尔衮死后庄妃手抚绣囊悲痛欲绝埋下了伏笔。

总之，《庄妃》是一部精彩的创新之作，它以艺术手法讲述历史故事，在主流叙事基础上开掘想象空间，让人在艺术的享受中走向历史、人性和文化思考的深处，获得美的熏陶和思想启迪。

新编历史剧《庄妃》根据秦腔《庄妃与多尔衮》改编，其主演刘京凭借此剧参加第二十七届中国戏剧梅花奖竞演，一举拿下该奖项，成为宁夏除秦腔外其他戏曲类的第一朵“梅花”。

《庄妃》讲的是大玉儿（庄妃）与多尔衮的故事，这个题材戏曲和影视多有涉及。大凡同类题材均有相似的历史轨迹，所以在凸显戏剧创作自身的特长与个性时，写出“这一个”人物的独特性则显得尤为必要。《庄妃》的创作者们站在如今的时代高度，仔细研读史料，充分吸取史学家们的最新成果，科学把握重要历史人物的历史定位及其活跃于其间的重要历史事件组成的历史框架。他们以文学与人性的双重审美眼光，审视历史这本有字之书并在无字之处做文章，通过截取一个女人最为传奇的一段历史，既完美诠释了大清开国之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政治危局，又以她与多尔衮的爱情为依托写出了一位巾帼女性的大智大爱。剧中湍急的历史波涛承载着婉约柔美的离愁别绪，波诡云谲的政治斗争则结合着深婉曲折的爱情故事。一出爱情的悲剧自始至终和国家兴亡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让作品意味更为醇厚、意蕴更为深广。

《庄妃》的不同凡响，首先体现在一个“奇”字。《庄妃》讲述的故事具有真实的历史原型。在皇太极逝世后，诸王争夺权位、斗争尖锐，多尔衮坐拥正白镶白两旗，与正蓝镶蓝旗的豪格势均力敌，然正因如此，多尔衮没有得到多数旗主的拥护，并无十足把握争夺帝位。他权衡再三才以退为进，同意福临即位，自己当摄政王，一方面防止皇长子豪格取胜，另一方面也为他在后续政治斗争中捞足了政治资本。在多尔衮进兵中原后，居功自傲，大权独揽，野心也随之膨胀，入京后又动起了抢夺鹿角宝椅的念头。在这段真实的历史中，我们所能看到的都是剑拔弩张、生死相搏，哪里有什么亲亲热热、似水柔情？但历史剧创作讲究“大事不虚，小事不拘”，我们的艺术家们正是在“失事求似”中展开想象的翅膀，合理而大胆地进行艺术虚构，剧中设计了三个男性形象——皇太极、多尔衮、福临，这三个人物有着结构性任务，他们的戏剧行动承担着烘托、陪衬庄妃的作用。他们像三束炫目的弧光，晕染在庄妃身上。庄妃借助他们演出了自己人生的悲喜剧，也借助他们，促成了自己的选择和心理的变化。一个女人在男人的夹缝中靠着智慧和大爱挽狂澜于既倒。

如果一台戏仅仅写人物如何攻坚克难、坚持不懈，极易落入庸常记事的窠臼中。《庄妃》则把笔触深入到这个非凡女人的内心深处，探寻她的行为依据，揭示她复杂的心路历程，从而完成对庄妃的性格塑造——女人、太后、母亲三位一体的思想情感特质的结合，把一位政治斗争中的多面女性刻画得栩栩如生。庄妃作为一个女性，虽身为太后，却仍有着一颗挚爱之心。戏一开场，得知多尔衮赶回盛京时，“好一似黑夜里陡见光明，盼望他与我心心相应”，庄妃早已熄灭的爱情之火重新燃起，一腔春潮挟岸崩。此时的庄妃好似回到了青年时代，满眼爱意。待见到昔日恋人，俗世的礼仪和纲常伦理早已被抛却天外，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剧中，庄妃爱着多尔衮，内心也曾希冀他能一统江山，做她的依靠，甚至还想过和他一起远离庙堂，回到昔日的大草原上当一对神仙眷侣。但先帝刚刚崩殂，大清无主，帝国将倾，她的幻想终归是黄粱一梦。在进与退、情欲与理性的纠葛中，她饱受煎熬，而正是这种“情”与“理”的扭结，让庄妃的形象愈加丰盈。“下嫁”一场中，女人与太后的双重身份让她疲惫不堪。最后，她为了儿子的宝座、大清的声誉以及入主中原后的长治久安，只能被动地接受她与多尔衮的爱情悲剧。这一场的细腻刻画令人叹息作为政治领袖的庄妃的爱情也不得不从属于、服务于权力，而她自身亦受制于历史。

剧中庄妃与福临的戏份相对较少，然而，就是这点睛的几笔勾画，令人感受到了这位传奇太后作为母亲的严厉与慈爱。在风云多变的政治斗争中，少了皇太极支撑的庄妃身如漂萍，多希望“有个靠山相依偎，有人共渡艰与危”。然而庄妃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却不能体恤她的苦楚，不理解母亲的一番苦心，在满城谣言的蛊惑下竟摆起皇帝架子，不由分说地质问母亲是否有要下嫁多尔衮之意。这无异于在庄妃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灵上撒了一把灼痛的盐，此时的庄妃已是怒气满盈，在不能自持下给了小福临一个异常响亮的耳光。这一记耳光是多义的，既是对合宫谣言的愤恨，也是对自身清白的一个肯定，更是对孩子最大的爱——爱至极则转化为恨。她是恨铁不成钢，恨子不成器！但打在儿身痛在母心，看着儿子委屈的神情，庄妃热泪盈眶地唱出“你若能一柱擎天主宇内，何用娘含垢忍辱”，诉出了一位母亲的无尽酸楚和对孩子的殷殷期望。在戏曲的尾声，当听闻和硕英亲王阿济格调动人马蠢蠢欲动、政治场上阴云重布时，幼小的福临吓得瑟瑟发抖；眼神坚定而又决绝的庄妃深情地牵住福临的手，安慰他说：“不怕，拉着额娘的手，一直往前走！”当福临一个趔趄摔倒后，庄妃俯身拉起心爱的儿子，整好衣冠，一同走向鹿角宝椅，走向政治舞台的中心。编导用一种浪漫主义的艺术手法完成了一个母亲悲壮凄绝的命运选择。

京剧《庄妃》虽脱胎于秦腔，但服装、化装、音乐、唱腔、舞台都运用了全新的展现手法，表演和唱腔也有别于秦腔。导演简洁流畅，力求突出人物， 各方面力求精致。刘京扮演的庄妃气质传神，唱做俱佳。特别是善于通过声容状貌的变化外化人物内心，让观众清楚地看到人物的内心活动，看到人物的思想和态度、刚柔相济、秀外慧中。同时，她靠着过硬的演技丰富了此类题材所需要的气势和力度，给人以新鲜、独特的艺术享受。杜喆饰演的多尔衮也令人印象深刻，出色地将这位既放不下权力又舍不得爱情，与庄妃若即若离、又爱又恨，最终两头落空的王爷演绎得惟妙惟肖。该剧舞美很值得称道，舞台凝重而明净，所有元素皆经过精心设计和提炼且制作精致到位， 很好地实现了舞美应起到的艺术效能。 

新编历史剧《庄妃》自2015年首演以来，因其在历史剧创作以及京剧艺术创新上的诸多有益尝试，数次代表宁夏参加全国各类戏剧展演和艺术节庆活动，受到业内的好评。该剧站在历史大势和时代更迭的维度，透过政治斗争、权力斗争的波诡云谲、暗流涌动，努力展现一位女性政治家从处境的危机逐渐走向政治巅峰的过程，呈现一位具有强烈个性的女性在政治、权力、爱情、亲情等多重因素制衡中的决断、抉择与成长。

全剧从清太宗皇太极病薨于盛京，努尔哈赤第十四子、和硕睿亲王多尔衮与皇太极长子、和硕肃亲王豪格为争夺皇位，导致清政权处于政治内耗的无序状态讲起，为主要人物庄妃的出场设置了一个关乎权力得失、性命攸关、前途未卜的极端情境。如何在情与理的交锋中劝诫多尔衮忘掉心中的仇恨？沿着这些涉及庄妃情感走向与政治命运的关键问题，剧作以庄妃与多尔衮这两个核心人物为中心展开情节，以盛京皇宫“劝放权”、多尔衮家中“劝让权”、慈宁宫内“劝宽忍”等关键性矛盾冲突，一步步带领观众认识和走进一个处于权力斗争漩涡中心的女人，探究其性格强势与智慧谋略背后的心灵密码，打开其复杂而纠葛的情感历程，这种融性格塑造、尖锐矛盾、智慧谋略、历史走向等于一体的构作形式，让该剧有了较强的观赏期待。

而舞台上，京剧表演艺术家刘京塑造的庄妃形象，则让这种观赏期待变成了真正的审美享受。刘京，扎根西北传承、弘扬京剧艺术35年，横跨花旦、刀马旦、青衣等多个行当，唱念做打样样精通，以其大气端庄、清秀俊丽的扮相，典雅婉转、优美圆润的唱腔，扎实细腻、干脆利落的功夫身段，成为宁夏京剧界的领军人物。深厚的艺术积淀与长期的舞台历练，使刘京在塑造不同类型的人物角色时，总能从情感的捕捉与内心的波澜中，准确找到体现角色的方式、技巧。刘京扮演的庄妃一角，情感、心理等的转变幅度较大，而且始终处于政治斗争的中心，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怎么把这个人物从身处危机四伏的险境到力挽狂澜、匡扶朝堂、携手共进的命运转折变化形象地呈现到观众面前，并表现一位权位显赫的女政治家的情感世界，这是刘京面对的一大挑战。刘京塑造的庄妃，凭借果断、智慧、无畏、强势，成功扭转了自己的命运，也让这个在不同艺术作品中反复书写的政治人物，有了更多属于女人、属于角色的新的面貌。这主要体现在庄妃与多尔衮三个回合的交锋上。

第一次交锋发生在第一幕多尔衮进宫夺权的场景中。面对来势汹汹的多尔衮，舞台上的庄妃原以为日思夜盼的多尔衮能与她心心相印，但多尔衮想到的首先是鹿角宝椅，是夺回本属于他的社稷江山，这让身处两难中的庄妃感到了事态的危机。此时，庄妃以过去青梅竹马身份劝诫多尔衮的一段推心置腹的唱段，从“万不可意气用事”“暂收起孽缘旧账往日恨”“谋一个家国安宁”三个层面，恳请他莫因仇恨和权力而影响大局。然而，这段良苦用心的劝慰，并没收回多尔衮的复仇之心。第二次交锋，发生在第二幕多尔衮的家中。两人从定情之物鹿皮绣囊说起，庄妃借旧情、痴情再劝多尔衮放弃争夺皇权，并拥戴福临为皇帝，遭到了多尔衮的强烈反对。由情入理，庄妃又一次从“内隐同室操戈之祸，外有吴三桂虎狼之师”“何不学一学曹操，做一个无有加冕的皇帝”“说什么未曾忘金石之盟，说什么仍记得海样深情”三个方面，晓之以理，将福临登基与多尔衮辅佐的利害一一陈述。第三次交锋，发生在第五幕慈宁宫内破解多尔衮的“合宫”阴谋上。再一次遭遇险境，庄妃不惧胁迫，一方面假意答应“合宫诏书”的内容，一方面诚邀多尔衮到慈宁宫“议婚”。连续三杯祝酒，从祝贺连胜，到求情之酒，再到合宫之酒，迫使多尔衮在“成亲婚约”上签字，与此同时，她还引用皇太极的遗愿，以传统和汉制，希冀多尔衮重拾“宽忍”之心，舒展胸怀对苍生。最终，在历史大势面前，多尔衮退出了政治舞台。

层层递进的情节冲突、剑拔弩张的命运交锋，尽显庄妃的魄力、胆识与担当，而刘京的表演也在一次次僵局的扭转中，借助眼神、表情、情绪乃至唱腔的调整变化，赋予了庄妃以不同的外在气势和内心状貌。此外，刘京在表演上还特别注重对隐含于性格和情感背后的文化和精神内蕴的发现、开掘，既从雄才大略、力挽狂澜的宏观维度，表现庄妃的危机处理能力和日渐娴熟的权力手腕，揭示其之所以成为清朝历史上重要政治人物的历史必然性；又从权、情、治等关键词切入，深挖不同于其他政治人物且独属于女性的精神与文化特质，比如，她重权，但更重权力如何运用；她重情，但更重社稷如何太平。这就使这个人物在命运走向的戏剧性看点之外，有了更多历史与文化的反思意味，而所有这些，皆被刘京细腻、准确而富有层次的表演所捕捉、所汲取、所彰显。也正是有了刘京精彩精湛的演绎，《庄妃》超越了悬念迭起、扣人心弦的情节层面，进入了更具艺术魅力和文化奥秘的审美阐释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