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加埃塔诺·佩谢：人无完人” 今日美术馆展览现场
加埃塔诺·佩谢，一位极富传奇色彩的建筑师、设计师、艺术家。自上世纪60年代末一把标志性的椅子为其在全世界赢得盛名后，他的作品横跨了建筑、城市规划、室内设计、工业设计以及展览设计等多个领域。他秉承先锋设计理念和普世关怀，以色彩浓郁、造型百变、创意无限的作品在各个领域产生了深远影响。
近日，这位国宝级设计师的个展“加埃塔诺·佩谢：人无完人”正在北京今日美术馆展出，展览呈现了佩谢跨越半个多世纪、近100件独特作品，涵盖了品类丰富的家具、产品设计、建筑模型、树脂画、装置和影像复刻、文献资料等媒介，为观众搭建起奇思妙想的缤纷世界。
“不同”是一种品质
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另类设计师，佩谢拒绝教条与规则，厌恶自我重复，总是热衷于“拥抱意外”。对于佩谢而言，“意外”是引发惊讶、怀疑、好奇心。个性的挥洒是佩谢创作中的一个重要动机，而在这位离经叛道的传奇设计师眼中，“拓宽人的脑筋也是艺术的一种功能。”
自2002年起，佩谢开始进行“人无完人”系列创作，这一系列以抽象的形态刻画不同的人像，这些人像有着不同身份、面貌和情绪，展现着缤纷世界中的众生百态。每件作品制作完成后都有一张由制作者签署的“出生证明”，这一人性化的身份赋予行为，为原本冰冷的物品注入了灵魂。
此次展出的一把高4.5米的《人像椅》便以夸张的色彩、抽象的形态让人眼前一亮。该把椅子可以描绘出20张不同肤色的人脸，观众在现场能近距离看清他们的面孔。艺术家借此作品表达对全球化的向往——不同肤色的人可以坐在同一张椅子上交流。
“我们正在进入一个多元化的时代，我们尊重不同，这才是我们的未来。”在佩谢看来，不完美才是人性的表现。虽然我们来自不同的地域，拥有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立场，但是人生而平等自由，这无关于性别、种族、身份等差异。正如他本人所言：“不同是一种品质，而不是一个错误。能保持不同也证明了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佩谢的探险精神还体现在他勇于突破传统束缚的冒险尝试，他在各式作品中努力试验不同的色彩与物料，对人们不常使用的物料，如聚氨酯、环氧树胶、树脂等情有独钟，因此也被冠以“泡沫橡胶人”的称号。
▲ 艺术家自画像书架（树脂） 2019年 加埃塔诺·佩谢
展厅中，一件名为《艺术家自画像》的书架作品的造型便是源自佩谢的“自画像”，据介绍，制作这件“庞然大物”耗用了超过285公斤的树脂材料。鉴于树脂具有一次成型的特性，该作品使用的所有树脂材料经由佩谢单独调色后分配给30名助手，再由30名助手同时将树脂倒入模具混合。凝固后，定格下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美丽：不同颜色的流体交互晕染，呈现逐层渐变的半透明纹理。对此，佩谢说：“这是一种真诚的表达方式。我非常喜欢我这个时代的材料：弹性体、泡沫塑料……泡沫塑料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有半硬质泡沫塑料、硬质泡沫塑料、高回弹软质泡沫塑料、树脂等等。”
为女性发声
1939年，佩谢出生于意大利西北部的工业港口城市——拉斯佩齐亚。从小在母亲、祖母、表妹的关照和陪伴下长大，还曾因为被原本就读的学校开除而进了女子学校。这些经历令佩谢对女性的特质与品性深有体会。他不止一次地表示：“女性身上有一种包容的品质，很有韧性，不吝付出。我从她们身上学到了很多。”
在创作中，佩谢始终将“为女性发声”作为重要的设计理念——“我的很多作品都是在讨论女性的地位，因为我认为这些问题还没得到解决。希望通过我的作品引起人们对这种社会现象的重视，进而帮助女性。”
《Up5_Up6扶手椅》便是佩谢表达女性关怀思想的重要作品，被誉为是“20世纪最著名的椅子之一”。自1969年首次亮相于意大利米兰家具博览会，这一系列就成了设计史上的里程碑作品。作品由两部分构成，分别是模仿女性身体的Up5、球形的脚凳Up6，两者以一条绳子相连，象征着女性自由仍被禁锢的情状。佩谢借此作品呼吁社会早日解除这种禁锢。历史上很多名人都是这件作品的忠实拥护者，比如艺术家达利、时尚设计师皮尔·卡丹等。此次展览展出了这款椅子在1969年的首个木制模型。
创新就是让未来照进现实
事实上，UP系列椅子除了表达对女性的赞歌，它也代表着佩谢对未来探索的渴望。创新是什么？佩谢的答案是——创新就是让未来照进现实。他在设计上的创新精神体现在材料、造型、颜色、理念等等方面。
Pratt椅是艺术家对于探寻艺术与设计是否存在分界线的一次实验。在这次实验中，佩谢利用相同的模具、不同的树脂配方创作了从软到硬的一组椅子。该系列的第一把椅子不提供任何结构性的支撑，它非常柔软，以至于无法自主站立，之后的椅子结构感逐渐加强，到第五把椅子功能趋于完善。由于其硬度等原因，第六把椅子开始令人感到坐起来不适，直到第九把椅子则是完全不舒服。这些椅子展示出软硬度的九个不同等级，也展现了艺术与设计界限的模棱两可。
佩谢珍爱自然，在他看来：“自然形成的、客观存在的生命体最美。”他的设计创意时常从自然中汲取灵感，同时以自己的作品反映现实中亟须改善的环境问题。此次展览向观众呈现了佩谢与“环保”主题相关的设计作品，它们以或抽象或具象的造型与自然发生对话，唤起公众对生态问题的关注。其中，“有机建筑”是佩谢以建筑师的身份于1989年至1993年间的开创性设计成果，这一建筑成为世界上首个垂直花园。该建筑表面郁郁葱葱的是132种本土植物和树木，能有效缓解城市内的热岛效应，显现出佩谢在环保领域的践行力。
值得关注的是，佩谢不仅停留在设计的舒适度和实用性上，而且持续关注社会议题，赋予作品更多人文关怀和哲学思考。以参展作品《重建世贸中心手稿》为例，佩谢在设计中摒弃了纪念性空间的传统形态，将其设计为心形，镶嵌在双子大厦遭到撞击的高度。通过赋予建筑这种“弥合”的象征意义，这所纪念馆能够真正实现铭记事件和疗愈公众的功能，这也展现了艺术性在公共空间中的重要意义。
拥有拟人化、饱含叙事性、隐喻和想象力的形象和结构……沿着佩谢在艺术、建筑与设计中的创意思维延伸出的种种思想路径，可以窥见他用不同的介质、方式、尺度，诠释了与这个时代相关的一种对应关系，一种映射在他的作品和时代之间的关联性。这些独特的个性化思考方式恰恰为当代设计带来了无边想象和深远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