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术馆到“美术馆学”的思考

中国美术馆的建设，从新中国成立以来经历了几个时期，但是从真正推动当下的文化现场和艺术建设的角度来讲，不过20年时间。四川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何桂彦坦言，近20年的美术馆，在发展的过程中都面临着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即美术馆的建设、美术馆学的建设能否形成基本的学术共同体。“实际上当前大多数美术馆还没有达到建构美术馆学的高度。”何桂彦表示，美术馆行业应当形成一个本土的、具有当代话语权、具有自己美术史的谱系和价值判断的体系。

在中国美术馆馆长吴为山看来，建立中国的美术馆学十分必要而紧迫。“中国的美术馆事业究竟应该如何建设、如何发展？当我们提出这样的问题时，一连串相关的问题也随之而来：中国的美术馆事业现在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历史阶段？中国的美术馆事业走过了怎样的历程才到了今天这个阶段？我们和世界其他国家、其他地区的美术馆走过了同样的路吗？等等，我们可以罗列一个此类问题的清单。清单上的问题会越来越基本，也越来越要紧。为了回答这些问题，更是为了使建设中国美术馆事业的种种努力明明白白、有的放矢，让所有美术馆人在机遇面前更清楚该何去何从，我们应该也必须真正建立起一个学科：中国美术馆学。”吴为山说。实际上，中国美术馆也在积极推动美术馆学的发展和建立。2020年，中国美术馆经批准设立了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已有3名博士后申请人获取博士后录取通知书，成为中国首批美术馆学博士后。

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范迪安表示，关于美术馆历史的思考，是美术馆学研究的基础和重要组成部分。“中国近代以来美术馆的发展有着相当的复杂性，其在理想与实践方面的诸多努力，奠定了新中国美术馆事业的基石。因此，详细梳理近代以来中国的美术馆发展史是极为重要的工作，对于中国美术馆学领域是一项基础性工程。”范迪安说。

中间美术馆馆长卢迎华也表示，应当重视对于美术馆学基本概念和历史渊源的梳理。“当前，非常多的美术馆应运而生，更多人投入到美术馆工作当中，对于美术馆历史的渊源，美术馆当中的实践，在不同历史时期的转变，包括这些转变背后的社会背景、政治语境和思想动力的梳理都变得非常迫切，因为很多在今天投身于美术馆建设、创立和实践的人并不理解美术馆到底是什么。”卢迎华说。

实际上，对于中国美术馆的发展历史已经有一些研究和著作出版。如青年学者李万万的《美术馆的历史》，将中国的美术馆发生、形成和发展的历史纳入近代以来的文化图景，从宏观的角度论述美术馆在中国的前世今生，更从美术馆这个本体角度钩沉发微，搜集了大量文献史实与图像资料，全面而清晰地呈现中国近现代美术馆的发展历程。该著作对于中国美术馆的研究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也为建构起中国的美术馆学奠定了一块基石。

广州美术学院也为推动美术馆学的发展而做出了努力。2020年，广州美术学院成立了新美术馆学研究中心。何为新美术馆学？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总馆长王璜生表示，新美术馆学特别提出了“对人、空间、机制的思考更关注”。“新美术馆学是一种新的文化或者当代文化视野、或者开放的理论，它并不是比较成形的、已经非常明确的理论表述，而是更偏向文化视野和更开放的理论，更多的是倡导一种反思、质疑、批判、开拓、创造的文化精神，因为在中国美术馆发展的过程中，尽管美术馆学本身的理论建设或者美术馆整个制度建设、专业建设还处在不断发展过程中，但是对这样的发展过程，我们应该具有更前瞻的思考、批判、开拓、创造的精神。”王璜生说。

在国内，经过20余年的发展，美术馆正在从寻求生存而重实际运营的层面，步入探索其社会功能及知识生产的阶段。“新美术馆学”的提出顺应了国际博物馆界及当代文化理论领域的“新博物馆学”和“新机构主义”思潮，并试图发展中国自己的话语和前沿理论。其所涉核心问题包含三个面向：关于“人”作为主体、多向度的“公共空间”及机构的制度批判与权力反思。“新美术馆学”的研究旨在批判现行思考机制和文化研究的泛学科视野下，国内外学界对美术馆系统的成熟思考及创新性研究，同时与国际美术馆学界的前沿文化理论与实践建立起有效对话。

当前，关于美术馆学研究的文集和著作不断增多。如新美术馆学研究中心推出的《新美术馆学》研究文辑（总第一期）已经于2021年9月出版发行；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学术部主任刘希言的《建构与思辨：艺术博物馆陈列方法论研究》、中央美术学院推出的《美术馆学理论与方法研究》文集等，都是国内美术馆从业人员和美术馆学专家对于美术馆学理论与方法研究的探讨。对此，范迪安表示：“相关研究者、工作者从理论先觉到实践层面，对于新局面、新问题、新建构的思考和探讨已经硕果累累，同行们分享实践成果和发展经验，彼此之间形成参考借鉴和有益探讨，这对于美术馆学学科建设和美术馆行业发展多有裨益。站在美术馆学这样一个学科高度进行系统构建的工作还有漫长的路要走，有待美术馆学人投入更大的热情和精力，在中国的美术馆学理论与方法建设上，有更丰硕的建树与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