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日的国家大剧院,荣获第十二届中国舞蹈荷花奖舞剧奖排名第一和2020年度中国版权最佳内容创作奖的原创舞剧《骑兵》,带着内蒙古各族人民的深情厚谊给首都人民拜年。时隔5个月后,舞剧《骑兵》再次在北京保利剧院上演,带给首都人民巨大的艺术享受。
面对雷鸣般的掌声、芬芳四溢的鲜花和如潮的好评,《骑兵》总导演何燕敏心里装满欣慰。作为此剧的总导演,何燕敏灵魂深处的英雄情结和骑兵情结在这一刻得以释放。多少年来,她始终用内心真挚的情感、对艺术创作的激情,出神入化地运用舞蹈这一艺术形式,创作出许多具有艺术生命力的舞台艺术作品,诠释着草原的面貌、人民的精神状态和革命英雄主义、浪漫主义,在民族舞蹈创作的创新探索中做出了突出贡献。
▲ 蒙古族舞蹈家何燕敏
No.1 舞蹈《我的父亲》捧回全军总导演奖
内蒙古军区大院是何燕敏生命和成长的摇篮。父亲和大院里的叔叔们大多都是从炮火连天、战马嘶鸣中走过来、闯过来、活过来的。这些九死一生的父辈们,言谈里却很少涉及战争的残酷和惨烈。父亲给她讲的更多的是战争中那些有趣的故事:一次战斗间隙,父亲把团部缴获的一辆自行车骑出去兜风,这位在马上生风的骑兵连指导员却奈何不了这个“洋玩艺儿”;老骑兵图门巴雅尔叔叔特别爱美,即便是离休后坐在轮椅上也是西装革履,满头银发丝毫不乱。
“每一位在战争中牺牲的战友都是他们心中最深最痛的记忆,他们不愿意再去触碰那些永远伴随生命的痛点,只有珍惜和热爱今天的生活,才是他们对烈士的最好告慰。直到我也成为军人后,才理解了父亲为什么很少谈及战争残酷的一面。”何燕敏说。
用舞蹈艺术再现父辈们金戈铁马的战争年代,是何燕敏多年以来心中放不下的情结。2004年,她创作的以内蒙古人民骑兵为背景的男子群舞《我的父亲》横空出世。17年过去了,何燕敏向记者描述那部作品时依然那么鲜活、立体,她极富感染力的艺术语言会不知不觉把你带到骑兵身边。
《我的父亲》是一部仅有6分钟的舞蹈小作品:作品从一个老骑兵擦拭他珍藏多年的马刀开始,每一下擦拭,老骑兵的眼中便出现一个骑兵战士的雕像,当舞台上一组群雕出现时,他从一个战友手中接过马刀,于是,当年的战友鲜活起来,当年的战马嘶鸣起来,当年的战斗激烈起来……
17年前的男群舞《我的父亲》无论在军事题材舞蹈创作上的独特视角与深刻立意,还是在民族舞蹈创作上的题材开掘与思想深度,都体现出艺术家怀有的社会责任感与一个创作者的深度思考。《我的父亲》也引发了艺术评论人士在作品选材结构、思想立意、舞蹈本体语言、艺术形式创新等方面的讨论。何燕敏说:“我只是把个人最真挚的情感作为创作的原动力,想在创作中探寻父辈们是怎样用青春去追求理想的,怎样在战争的残酷中理解生命和战争意义的。”
2004年8月,年轻的何燕敏出任全军第八届专业文艺会演内蒙古军区文工团代表队总导演。在这台大型晚会中,男子群舞《我的父亲》是核心作品,何燕敏也因此次导演和创作荣获整台晚会总导演一等奖。
No.2 舞剧《骑兵》摘得荷花奖
从6分钟的群舞《我的父亲》到120分钟的舞剧《骑兵》,体现了何燕敏17年的艺术探索、跨越和突破。
舞剧《骑兵》从开始就是独树一帜的,它是中国舞台历史上首部以骑兵为题材的舞台艺术作品,创作难点在于没有成熟的文学或影视作品可以借鉴。舞剧是一门不开口的艺术形式,所能包含的内容非常有限,何燕敏更坚定了原创就是唯一的道路。
最初,何燕敏对剧本初稿非常不满意,浮于表面的人物描写、缺乏心理认同的人与马塑造、不够深刻的思想内涵……这些都让她意识到“一剧之本”必须摒弃套路,只有融入深度思考后才能创作出有深度、有创造、有温度的艺术作品。何燕敏把自己17年来沉淀的情感和思考化作剧本的创作激情,开始亲自挑灯写作。父辈们青年时期对理想的选择和忠诚奋斗,一幕幕像电影画面浮现在眼前,她不知多少次在写作中泪流满面。
▲ 何燕敏与《骑兵》演员
骑兵是战士和战马的合体,是不可割裂的战友和战斗形态。要表现骑兵这个特殊兵种,马是一个绕不开的内容和形象。何燕敏听大院里的战斗英雄图门仓讲在辽沈战役著名的黑山阻击战中,他率领100多名骑兵战士和多于他们若干倍的敌人勇猛战斗,面对国民党军队的飞机大炮和美式装备,九死一生冲出重围,图门仓也因身负重伤失去联系而被写进阵亡烈士名单。3天后,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图门仓被他那匹受重伤的战马驮回营地……
在舞剧中如何表现这种战士和战马患难与共、生死与共、荣辱与共的大爱深情,这是何燕敏为自己设置的一道艺术难题。在舞剧《骑兵》中,马的表现占有相当的比重,通过独舞、双人舞、三人舞和群舞等多种表现形式,生动立体地表现出人与马情感相通,这并不是一件易事,需要创作者具备丰富的生活常识、深厚的文化积累和非凡的艺术创造力。何燕敏首先深度把握住蒙古族对马背文化的心理认同感,跨越传统与当代之间的壁垒,进行了真诚大胆的艺术创造,把剧中战马的形象以及人与马的关系作为重中之重,不知多少次反复和学者专家讨论实验。为了传达马的神与情,何燕敏决定不用大型木偶,不使用常规马舞步态,坚定不移地选择用人来表现,把战士与战马隐蔽、训练、行军、战斗、冲锋等多种态势及千军万马、一往无前的动态特征大胆表达,构成了让人意料之外的艺术表达。
“内蒙古军区干休所经历过战争的老骑兵现在大多都已故去,健在的没有几位了。”何燕敏哽咽着说,“作为骑兵的女儿,我内心总是怀有一种放不下的情感和责任,这段历史和骑兵的精神需要让更多人了解和铭记。”
何燕敏与内蒙古艺术剧院携手内蒙古自治区及国家级艺术家、骑兵革命史学家联袂创作,凝聚了蒙古族丰厚的艺术形式,以草原文艺的最高礼仪向付出鲜血和生命的内蒙古骑兵烈士致敬,完成了一部注满情感的爱国主义艺术之作——舞剧《骑兵》。
只有走进何燕敏,你才知道她在《骑兵》中最深层次的情感表达是什么,她让我们看到草场与战场的转换中骑兵战士向死而生的家国情怀、骑兵英雄内心蕴含的人性之美和人类共同的和平愿景。
《骑兵》一举捧回了中国舞剧最高奖荷花奖,成为何燕敏导演创作生涯的里程碑。著名文艺理论评论家仲呈祥说:“舞剧《骑兵》一定会在中国舞蹈艺术史上、在中国新时代的文艺创作历史上写下光辉的一页,成为舞蹈史家写舞蹈史绕不过去的一个标志性作品。”上海的一位青年观众更为抒情:“我以前从媒介上知道的大多是天苍苍、野茫茫,美妙的烈酒和奔放的歌舞。”他话锋一转,“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离我们这么近的年代,中国人民解放军序列中还有内蒙古骑兵这一特殊兵种、这个英雄群体。”
No.3 谁持彩练当空舞?
草原给予何燕敏的文化滋养在民族舞蹈的创作中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荣获全国舞蹈比赛一等奖的《顶碗舞》、荣获中国舞蹈荷花奖三项金奖的《盛装舞》、荣获全国少数民族会演金奖的《呼伦贝尔大雪原》《蒙古优雅》《向天歌》《漠柳》等诸多作品都体现出何燕敏在创作上独特的视角、时代的审美和极富创造性的艺术天赋。
何燕敏几乎拿遍了中国舞蹈的国家级奖项,但她为人低调诚恳,不善于宣传自己,生活的精力基本都放在了艺术创作上。她总是喜欢独处思考、看书学习,与优秀的艺术家交流。初识她的人会感到她性格有点冷,但与她深度交流后会看到她性格中那种单纯的艺术家性格,讲话直接、做事认真,很受业内同行尊重。谁持彩练当空舞?自然是荣获中宣部全国中青年“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中宣部“四个一批”领军人才、全军先进文艺工作者,被写进《中国人民解放军舞蹈史》的蒙古族舞蹈家何燕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