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惠水女法医李敏:为死者言 为生者权
从警后,李敏被问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解剖尸体的时候你不害怕吗?”她淡然一笑:“心中有正义就不会害怕”。
不审活人问死者,不佩枪佩手术刀。法医,一个常人看起来非常特殊的职业,常常面对死亡与血腥暴力,总是能看到生命最极端的面相。他们通过尸体的伤痕、病理、遗留的血迹甚至指甲里的皮屑,让尸体“开口说话”,探寻案件真相。作为贵州省惠水县公安局唯一的女法医,李敏出勘过胆战心惊的命案现场、检验过血肉模糊的死者、搬运过肿胀沉重的尸体……她用双手融化冰冷,以锐眼看穿真相,用证据破译死亡密码,为死者发声,为生者维权。
1991年,李敏出生于贵州省长顺县的一个普通家庭,2014年毕业于遵义医学院法医学专业。据她说,小时候自己非常纠结,长大后是要当医生治病救人还是当警察匡扶正义,没想到现在两个梦想都实现了。
“我小时候胆子特别小,也很怕黑夜。”像每个普通女孩一样,李敏也不是生来胆大。李敏清晰记得,第一次上解剖课时,尽管有心理准备,但面对福尔马林泡过的遗体,她还是有些发怵。在老师的主持下,李敏战战兢兢向遗体深鞠一躬,表达对“大体老师”的最高敬意,这是从医者的礼节和仪式。从此,操刀、摘取、化验、鉴定……李敏的胆量慢慢积累在了一把解剖手术刀上,从无所适从到得心应手,她逐渐成长。“应该是观察点不同吧!”李敏淡淡地说出不害怕的原因。普通人看到血肉模糊、面目狰狞的死者,多半都会惊恐万分,而李敏观察点是在死者死亡状态所保持的体位、衣物和身体损伤及特殊痕迹上。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死者的“遗言”,是还原案件真相的锁钥。
在每一具非正常死亡的死者身上,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死亡密码”,法医界称之为“尸语”。在李敏的7年的法医职业经历中,每一位现场的“死者”通过体表特殊的痕迹在与她交流,交通事故中的擦蹭痕、自缢案件中的绳结位置、他杀案件中的机械性损伤……需要一点点耐心细致分析,一个个“字符”的破译,一丝不苟地查明真相。于她而言,法医的职业形象从来都不是整洁的白大褂,而是腥臭的案发现场,是沾满泥巴挽起的裤腿,是趟过的河流与崎岖的山路,是和刑侦战友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
李敏出的第一个警就是杀人案。死者身中数刀倒在血泊中,现场血腥味浓重四散。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新女警出场看到血肉模糊的尸体就呕吐不止,李敏和其他男同事一样沉着冷静,以高度的职业素养迅速开展勘查取证。因死者被刀砍得面目全非,无法确认信息,李敏敏锐捕捉到了案发现场角落里的一桶血水,这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作案后用于洗手的水,里面肯定有关键信息!提取 DNA 对案件来说非常关键,而现场大部分都是受害者的血迹,如何能提取到混合血迹等关键性证据,离不开法医的细致。经过对血水的勘查和提取,从中提取到了犯罪嫌疑人的DNA,锁定了凶手身份,案件最终告破。
2019年底,惠水县涟江医院一名刚出生的女婴被盗。犯罪嫌疑人假扮医院护士盗走婴儿,震惊大众,大家都为这个刚出生的小生命焦心不已。李敏临危授命,被组织调到专案组开展案件调查。经过与同事近56个小时的不懈努力,犯罪嫌疑人被抓获,被盗婴儿成功获救。经全面检查,婴儿各项身体指标正常。将孩子送回母亲身边的那一刻,李敏提着的心终于落地,看到母女团聚,她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2020年初,一群年轻人到惠水县芦山镇的一座深山里“寻宝探险”,意外撞见一具干尸后报警。这是李敏出过的最远的现场,车开到山下就没有路了。李敏与一群警营“糙汉子”一同徒步跋涉近2小时,终于到达一处山洞,然而现场还在山洞里。男同事考虑李敏是女同志,怕她身体吃不消,劝她在洞外休息等待,李敏却拒绝了。洞里四通八达,不跟着向导走很容易迷路。洞里很多地方非常狭窄,有时只能侧着身子才能勉强经过,李敏都一一坚持了下来。从固定现场,到搜索尸骨,再到初步尸检、提取物证,走完流程,回到车上,她的双腿止不住地打颤。经过现场勘查和尸检,排除了案件可能,这是一起意外死亡事件。经过比对,发现死者正是芦山镇一位失踪了14年的男性,最终警方与家属帮助死者入土为安。
为死者言,为生者权。李敏满怀对生命的敬畏,用手术刀和证据履行着法医的神圣使命,以专业和权威为案件侦办指引方向。她以无悔奉献的豪情践行着入警时的铮铮誓言,将青春的芳华绽放在法医平凡的岗位上。(刘若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