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文旅中国”客户端 作者:罗群 胡克非
艺考、高考、毕业、就业、跳槽、深造,再寻常不过的学习、工作经历,许多艺考生都有过。然而,当遭遇疫情,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了。疫情给生活的方方面面带来变化,而对有的人来说,被改变的或许不仅是几个月,而是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地点、节奏和方式,甚至是一部分人生。
疫情带来的“压力山大”
按照计划,黑龙江小伙黄大东(化名)此时应该在准备高考,作为一名艺考生,在春节前后完成一系列校考后,报考文化课的补习班,通过“恶补”的方式应对高考。此时,黄大东的确在“恶补”文化课,但面对高考后的艺考,这让他感到“压力山大”。
黄大东的压力来自多个方面,首先来自于未知。“我看过一本书,书里有这么一句话,‘人们常常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今年的艺考对我来说未知和变数太大,这让我的不安感大大增加了。”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黄大东的备考计划,从推迟校考到取消校考,再到出台新的考试政策,每一个时间节点的变化都是偶发事件。在这期间,黄大东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茫然和迷惑,对于一个刚满18岁的年轻人来说,做到心如止水是不可能的。
压力也来自学习。黄大东所在的城市在疫情中经历了过山车式的变化,从暴发到平稳,然后再次暴发,补习班和辅导课全部停止,家教也无法进入他的小区,这让准备“恶补”文化课的他成为一座“孤岛”。每天和同学们一起上网课,文化课本就稀松平常的他,再次感到扑面而来的压力。“在家学习不比在学校,学校有氛围、有环境。虽然家中束缚少,休息得也更充分,但是迟迟找不到学习的状态,这让我感到非常焦虑。”黄大东说,为了应对这样的变化,他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随时和辅导老师电话视频交流,以便更好地补习文化课。
更重要的是,由于校考推迟到高考后举行,他无法通过往年的录取分数线来判断报考学校的文化课要求。艺术专业课的复习不能松懈,这需要他在短时间内分配好时间、把握好节奏。
当然,更大的压力来自竞争。许多艺术院校并不是推迟校考,而是取消了校考,直接以文化课成绩作为录取标准。“曾经,艺考生和普通高考生区别很大,从高二甚至高一便已经区分开了,那段时间我不停地奔走在艺考辅导班中,每天把大量时间用于专业课的学习和提高,但现在在取消校考,就会有一些本来的文化课考生选择艺考,这对我这种‘学渣’来说绝不是好消息。”黄大东担心地说。
随着高考日益临近,黄大东逐渐适应了这样的节奏,状态也得到调整,心情也有少许放松。“疫情平稳了,大家的心情自然会好些。我渐渐地找到了在家里学习的状态,虽然很紧张,但是还是可以应对。这种轻松多半由于我父母没有给我太多压力,而是默默地做我的后盾。我对艺术专业课还比较有信心,但文化课是有天花板的,我即便是这几个月不吃不喝,也不可能达到北大、清华的录取线。把得失想明白了,我反而轻松了。”黄大东说,“既然是筛选型的考试,就自然会有分子和分母,谁都希望做分子,但总要有人变成分母,我经历了漫长调整和平复的过程,相信大部分考生也有跟我一样的经历,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公平的,考试本就是能力和心理的双重检验,对吧?”
采访最后,黄大东说起了短视频平台上一个网红的“金句”——“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要怕,微笑着面对它,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坚持就是胜利”。
“是不是挺傻的?但事实也许就是这样。”黄大东说。
特殊的一年,毕业后如何选择
今年6月,许紫嫣将结束本科4年的学习,学习广播电视编导的她本希望通过校内举行的招聘会寻求一些就业信息,但受疫情影响,校招会取消了。
疫情暴发初期,她一直在与导师一道修改论文。“同学们以为,由于疫情暴发,导师‘赋闲在家’,对毕业论文的要求会格外苛刻,答辩也会更加困难,所以提交论文的时候大家都战战兢兢的,没想到导师仍然带着我们一起修改论文。”许紫嫣说。
一周一次的视频会议,导师会逐一与学生连线,并且梳理论文中的问题,还会通过微信随时给学生发书目。在许紫嫣向记者展示的跟导师的对话记录中,导师不仅提出了论文的修改意见,还给出了阅读书目,导师还留言:“你们都已经是大人了,利用好这些来之不易的时间,多接触一些平日中没有机会接触的内容,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对就业本身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我这个专业一般来说会进入媒体,比如在广播、电视台或者新媒体企业就职。有些同学的目标是到剧组或大型影视公司,但是疫情来临,岗位稀缺,很多企业并没有100%复工,工作计划和项目都没有饱和,在这样的情况下想找到一个心仪的职位是很难的。”许紫嫣说。
许紫嫣告诉记者,除了决定考研或者出国深造的同学以外,大部分同学还处于观望状态。在这段时间,一些同学通过短视频平台打造自媒体账号,成为主播,有些已见成效,但是她并没有进行这样的尝试。“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懒吧,我本来没想要考研,但是现在不妨在家看看书,尝试一下考研,只是外语是我的老大难问题。”
就在不久前,许紫嫣的一些同学成立了工作室,向她发出了邀约,许紫嫣答应了同学,在创业方面大家都是“小白”,一起摸索着干点事情也未尝不可。今年肯定没法直接就业了,许紫嫣做了两手准备。
“很多国外的大学生,毕业后会选择休息一年,到世界各地走走看看,开阔眼界、调整心态,甚至寻找生活和就业目标。”许紫嫣说起国外的学生有些羡慕,“现在估计他们也没法到各地走走了。不过可以通过这段时间多学习、多调整,我也在想,如果攻克了外语,能不能去国外读研究生。”许紫嫣和父母商量过,父母表示支持。“我想,现在很多父母跟我父母的心态相似,生活压力没有那么大,也不需要孩子立刻回报家庭,学生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许紫嫣说。
许紫嫣觉得,不就业不等于要啃老。在大学期间,她一直在做各种兼职,上大二之后就没向家中要过生活费。“新时代的大学生跟过去不同,虽然有些人更加‘物质’了,但更高的生活水平和更完善的社会制度,让我们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和更多的思考,这也是一种幸运吧。”许紫嫣说。
从“骑驴找马”到孤注一掷
2019年秋天,还在某影视公司上班、担任影视美术设计的小舟(化名)报考了母校北京电影学院的研究生,当时的考虑是多一条路径、多一种选择。“现代职场流行一个词,叫‘骑驴找马’。我本来觉得这样很好,没想到……”小舟说。
让小舟想不到的是,疫情袭来,影视行业受到很大冲击,不少影视公司因业务停摆而裁员乃至倒闭。今年3月中旬,小舟成为影视行业诸多失业者之一。她所在的公司,裁员裁到只剩下两位老板,因此也可以理解成公司倒闭了。
在这之前,小舟的生活是算得上“滋润”的。小舟本科学的就是影视美术设计,与从事的工作刚好对口。她在北京租了一间小屋,算不上价廉,至少物美,离公司也很近,步行十几分钟,不用挤早晚高峰的公交、地铁。公司规模不算大,人际关系相对单纯。有项目的时候,大家开会、头脑风暴,然后各自干活儿;没项目的时候,自己也可以看看书、看看电影,或者帮公司外的人做一点平面设计之类的工作,赚些外块。“老板的心态很好,只要不妨碍公司的业务,并不阻拦我们做些兼职,毕竟在北京生存都不太容易。生活没着落,工作也干不好。”小舟说,作为女孩子,她不太适应高强度的“跑组”生活,有这样一份工作,她是满意的。
当初,疫情暴发的消息一出,小舟就隐隐感到不妙。“拍片子兴师动众,看电影却不是刚需,我们这个行业蛮危险的。”小舟早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对失业感到震惊或难过。失业的消息传来时,她已得知考研初试成绩,很理想,这算是一颗定心丸。从公司拿到的补偿金足够这几个月的房租了。
不上班的日子是自由的。小舟每天晚上看电影,看到后半夜,这是消遣,也是业务学习,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床,省去一顿饭的麻烦。疫情期间,没有社交活动,偶尔下楼取外卖,不用洗头、化妆,甚至连睡衣都不必换。看似过着优哉游哉的日子,其实压力也是有的。新的工作并不好找,考研从“骑驴找马”变成了孤注一掷。
小舟打印了一摞A4纸,每张纸都被规整的格子分成了三部分,这是用来画分镜的,或许复试用得上。“上班的时候,在电脑上画得比较多,挺久不在纸上画了,手有点生了,画得慢。”小舟说,比手生更让小舟头疼的是调整生活习惯、安排每天的日程。“工作两年了,生活很规律,挤时间看书反倒很有热情。如今突然闲下来,倒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了。”小舟说,自己的不安里也包含着对未来的迷茫。迷茫着,也努力着,一步步往前走,对小舟来说,这就是过日子。
前几天,北京电影学院的研究生拟录取名单公布,小舟榜上有名,这是最近为数不多的好消息,在诸多变数中,这个消息给了小舟一点安全感,也让她心安了不少,至少未来两年的生活方式基本确定了。“起初,工作还是深造,我还有点犹豫,现在就好好努力,准备迎接学生生活吧。说不定过些年回头看,我的人生轨迹就是被这几个月改变的。”小舟说。